由于鹽商的到來,各種行業都興旺起來,其中包括飲食服務行業,甚至連歌舞娛樂業也有了。阮葵生《茶余客話》卷22說:“窯溝,在宏正間,妓館環列!睋涊d,有一對夫婦從泗州騙取一何姓少女來,“教之歌舞”,逼其從事色情活動,接待來去如云的鹽業商人。少女堅決不從,自殺了,成了轟動一時的桃色案件。張鴻烈《淮南詩鈔》注說:這年遭遇特大干旱,有人說,這都是因為何氏女的冤案未雪所致。知府楊遜采取眾議,祭奠了何烈女,果然降下了大雨。因冤而死,死后成神,冤雪致雨,可比之竇娥矣,亦符合人們同情弱者的心理。因為如此神異,知府楊遜便一并為她處理了后事,建墳安葬;窗哺乒亳R骙在墓旁建了個貞烈祠,塑何烈女像,并為之作記。墓在關署東新路北窯溝通源寺旁,在今生態園的南邊。當時墓前還立了碑碣。
何烈女的墳墓逐漸成為當時人們經常游覽憑吊的一景,老百姓紛紛傳說著她的故事。她的那些事到了文人筆下就更有故事了,潘塤《重修烈女墓祠記》說她“年二八,美姿容!被窗哺乒亳R騤《雙烈祠記》說她“容止莊懿,雖小家,未嘗妄笑語。紡績織纴,供女事甚循整。父早死,母貧無以存!泵髂┗窗苍娙藦堭B重還寫詩《何烈女墓》歌頌之,詩云:
苔滿殘碑草滿丘,尚傳何女重千秋。
風塵誤落身名潔,時代雖遷祀典留。
萬死芳魂歸白刃,一生烈氣斷青樓。
漫夸此地饒歌舞,盡化寒煙傍水流。
清初翰林曲江樓原主人張鴻烈亦有詩云:
本以名花艷早春,何期墮落在埃塵。
三從欲寶無瑕璧,一死方全不壞身。
恨結愁云遲澍雨,感昭白日薦明禋。
通源寺畔埋貞骨,殘碣猶能動路人。
乾隆間的秀才丁毓璨的《何烈女祠》云:
崇祠瞻拜式幽貞,松柏森森繞墓橫。
三尺土中人似玉,千余年久氣如生。
門楣衰薄冰心苦,劍血模糊帝鑒明。
遙憶洗冤新雨澤,風歌多露遜凄清。
好一個“人如玉”、“氣如生”,說得如此香艷。不過有一件事卻很神奇:乾隆39年,淮河泛濫成災,窯溝、板閘新街一帶,湖岸淤平,獨何烈女墓周圍,似有漩窩,捧墓而出。而貞女祠雖存但已傾圮,僧人悅賢等便將墓與祠俱修葺一新。另有一個和尚,名叫實宗,字幻如,嘗主慈云寺。他寫了一首題為《何氏貞烈祠》的詩也來湊趣。詩曰:“柳堤陰岸弄琴聲,自在幽魂越死生。一點虛靈沖浩漢,素心惟伴月常明!贝嗽姾蠹右恍∽,煞有介事地說,“嘗有行人聞柳陰中琴聲”。伊人已去,惟聞琴聲。多么美妙的想像!他超出了一般的吟風弄月,充滿了對美人的眷戀。詩中還有“玉骨掩香泥”、“天真壓眾芳”等語,這與和尚的身份好像有點不太相稱。
就這樣,一普通良家女子成了烈女,進而又成了才女,越傳越神,竟成了西湖邊上蘇小小式的人物。文人墨客游西湖,經常去蘇小小墓上憑吊。其實,她與杭州西湖西泠橋畔蘇小小、徐州云龍山燕子樓中關盼盼一樣,已成了旅游文化中的一個令人憐愛同情的公眾女性人物,和一個引人注目的文化符號。只可惜前二者的遺跡存而毀,毀而又復,至今尚存;而可憐的何姑娘卻沉寂數百年,今己無跡可尋。什么時候能鮑仁(傳說為蘇小小建墓者)重生,何墓復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