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縣抗戰初期黨組織重建與開拓
2019/9/9 9:45:43 作者:邵景元 閱讀:6418 評論:條
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后,淮安縣(今淮安區)黨組織依靠群眾、發動群眾,建立敵后根據地,經歷了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弱到強的發展歷程。
楊漢章來到淮屬地區開展工作
中共中央1935年12月間召開的瓦窯堡會議,通過了《關于目前政治形勢與黨的任務決議》,制定了黨的民族統一戰線政策,從而掀起了“新的反日的民族革命高潮”。1938年秋于延安召開的中共六屆六中擴大會議,確立了“鞏固華北,發展華中”的戰略方針。同年底,八路軍115師主力挺進山東,組建了山東縱隊,接著成立了隴海南進支隊。幾乎與此同時,中共蘇皖特委成立。這正是為策應八路軍南下進而開辟蘇北抗日根據地預先設下的布局。
1939年二三月間,蘇皖特委書記李浩然派南進支隊領導成員之一、時任駐邳縣的獨立3團政委楊漢章到淮屬地區開展工作。
楊漢章系1938年8月1日畢業于延安抗日大學的年輕人,隨部隊東下的一批大學生之一。楊到淮之前,已有張芳九、高興泰二同志到了淮陰。根據上級指示,3人即成立淮屬特委,張任書記,楊任組織部長。同時,成立淮淮漣泗中心縣委,受轄于淮屬特委。楊漢章任中心縣委書記。
特委成員作了地域性的分工:張芳九去淮陰、泗陽,高興泰去漣水,楊漢章到淮安。各人的任務都是發展黨組織,“拉隊伍”,建立抗日武裝。
楊漢章在岔河組建中共淮安縣工作委員會
1939年4月,楊漢章經淮陰的碼頭、順河集,再到淮安運西的岔河。開始,楊住在吳錫田家的小樓上。因這家開飯店,開糧行,人多眼雜夠亂的,再住下去不安全。后移住吳錫閶家。這里的條件很好,是岔河頭號地主的家院,開明紳士之家,有“抗日飯店”之譽。這也就常有國民黨軍政人員來往,住下去也不適宜。最后,選擇了吳錫朋家,在岔河鎮南2里許的花園莊。
楊漢章到了岔河,首先聯系上的是吳錫閶,這可能與這位年輕人的家庭背景有關,更在于他是一個有熱情有覺悟有文化的青年。在縣中讀書時,就與同學們先后創辦過《燎原》《火街》《回聲》等抗日救亡的刊物和墻報,參與組織讀書會和歌詠隊,還積極參加淮城極有影響的抗日救亡宣傳陣地“群眾看報室”的多項工作。通過吳錫閶的介紹,楊漢章了解到,在淮安城鄉的一批熱血愛國青年中,已有近20人如尹瀅生(陳冰)、郝兆沅、楊壽鵬(楊西林)等去山東參加萬毅的部隊(萬系國軍里的中共地下黨員),尚有10多人如丁八(丁澄)、許邦儀、郝景瑗(郝渠)、周興、俞豫臻(俞臻)等,在移駐曹甸的縣中讀書。
吳錫閶又把岔河的吳錫朋、吳錫武、張茂勛、陳鴻衛等人介紹給楊漢章。初夏,楊漢章把張、陳2人帶到隴海南進支隊8團入伍;氐讲砗蛹唇榻B吳錫閶、吳錫朋入黨,成立黨支部,隨之成立中共淮安縣工作委員會。楊兼任書記,吳錫朋任組織委員,吳錫閶任宣傳委員。這就是淮安縣抗戰初期黨組織重建的第1個縣級領導機關。
運西的淮安工委成立后,一面在運西向高良澗、仁和、萬集方向發展,為后來的淮寶縣黨組織打下了基礎,一面過運河向東開展。為此,楊漢章派吳錫閶到曹甸的縣中繼續讀書,用學生身份作掩護,從事發展黨組織工作。
楊漢章選準了得力助手吳錫閶
吳錫閶是楊漢章來到岔河聯系上的第1人,也是第1批發展的中共黨員。楊對吳錫閶的賞識、信任和重用真是慧眼識才,完全正確而準確,大有成效?梢哉f,吳是楊漢章來淮重建黨組織最得力的不可或缺的助手。
吳錫閶來到曹甸,在縣中的新老同學中積極而隱蔽地發揮全身解數,與許邦儀、郝渠、周興、譚恩沄、羅清渠等老同學組織了“讀書會”。參加“讀書會”的縣中學生還有黃邦淑、郝兆本、郝兆嵩等同學。吳錫閶在同學中不僅宣傳我黨的抗日主張,還透露上級黨組織已派人來到我們的身邊,啟發、鼓勵大家投向黨的懷抱。那個階段,他在曹甸和岔河之間東西來回穿梭,互相傳遞愛國青年和黨組織的心聲。約五六月間,楊漢章隨吳錫閶到曹甸,住在吳的表哥郝兆本家幾天。其間楊漢章與郝渠、許邦儀、俞臻、周興等進行個別談話,及時考察審查有關情況?h中的這批莘莘學子,多數被吸收為中共黨員,郝渠、吳錫閶、周興等先后去蘇皖邊區三地委地方干校培訓。他們后來都成了重建淮安縣委的骨干成員。
吳錫閶的身上多少有些傳奇色彩。他個頭大,聲音宏亮,待人熱情豪爽。土改期間,作為淮寶縣縣長的他,把家中1000多畝土地的一大卷地契當眾焚于一炬,徹底成了地主階級的“逆子叛臣”。在第1次解放淮城時,他帶領戰士第1個沖進淮安偽縣長沙貴章的家宅,沒收了所有逆產。20世紀80年代,他提供的黨史資料《40年前的往事》,關于重建黨組織的回憶錄,數他寫的內容最為詳實、具體。他一直積極支持黨史資料征集工作,我曾先后3次于淮安賓館、上海和平飯店、牡丹江市他的家中拜謁過他。最后1次告別,在牡丹江市的火車站,他親自送我們直至車站的月臺上。這是1位多么值得敬重和懷念的同志!
楊漢章于運東布“點”排“線”鋪“面”
1939年10月,蘇皖邊區三地委根據楊漢章的建議,鑒于淮安的運西和運東之間有1條運河相隔,沿途又有日偽軍和頑軍的封鎖。為方便起見,決定把運西的淮安工委劃分為運西、運東兩個工委。運西的工委書記仍由楊漢章兼任,組織部長吳錫朋,宣傳部長吳錫閶。隨之,又吸收韋錫琢、吳錫武、趙礦、唐文洲、吳爾熾等1批人入黨。運東工委書記許邦儀,組織部長周興,宣傳部長趙秉杰,工委設于欽工橫溝、順河大吉莊一帶。
那時,工委的工作方針及任務大體為:一是宣傳黨的抗日主張,組織抗日武裝;二是發展黨員,建立黨的秘密組織,領導群眾抗日;三是輸送青年學生到上級干校學習,培養黨的干部;四是開展中上層愛國人士的統戰工作。
1940年夏,新四軍5支隊開辟運西后,把淮安運西工委改為淮寶縣工委,運東工委改為淮安縣工委。接著,第三地委作出決定,讓剛從蘇皖地區青干班學習回來的郝渠擔任淮安縣工委書記,原書記許邦儀改任宣傳部長,周興仍為組織部長。
自1939年夏至翌年夏,這1年間楊漢章于運河兩岸頻繁奔波,由西到東,由南到北,先后布下了若干“點”,排下了若干“線”,逐步鋪就了若干“面”。除運西的碼頭、岔河等地外,在運東南有曹甸的郝渠、黃浦的周興,石塘的許邦儀,東有朱橋的顧津,北有欽工大趙的趙心權,欽工顏河的顏景詹,宋集的周曉春等等。這些點與點相連則為線,線與線相并則成面。至1940年夏,僅是北鄉就建起了宋集、谷圩、橫溝、顏河、桂碼、支莊、謝蕩、大吉莊、何橋9個農村黨支部和1個淮中學生黨支部,黨員70多人,建立了欽工(12區)、順河(3區)2個區委。至此,淮安黨組織的重建已初具規模。就在楊漢章圓滿完成在淮安的任務之時,上級又派他去阜寧、鹽城一帶,到新的地區開展黨的組織發展工作。
有人問起在淮安北鄉建黨的秘密工作為什么“發展得很快,開展得十分順利,也很活躍”的呢?因為這里地處漣水、淮安兩縣城敵偽據點空隙地帶;這里是土地革命時期的“老紅區”,打響蘇北農民革命戰爭第一槍的“橫溝暴動” 就發生在這里;這里更有1批聲望很高經驗豐富的老同志如趙心權、吉樂山等和廣大群眾薪火相傳的革命精神。南鄉的周興在回憶錄里這樣寫道:“那時,我們在北鄉工作,腰內沒有分文,可是所到之處,農民群眾待我們親如家人,遇粥吃粥,遇飯吃飯。有些老年人,還向我們講述過去革命斗爭故事,談得有聲有色,給我們很大的鼓勵!
1941年2月,根據鹽阜區黨委指示,撤銷淮安縣工委,成立淮安縣委。書記李風、組織部長郝渠,宣傳部長許邦儀、民運部長周興?h委辦公地點在順河的大吉莊、丁姚、大孫莊一帶。去年,《淮安區新四軍歷史研究會》于大吉莊建樹了“中共淮安縣委重建遺址”的紀念碑。
工作扎實而舉止低調的楊漢章
楊漢章,南通人。1938年8月剛走出延安抗大學校門,即隨部隊東下,由西而東(自陜西到山東),由北而南(自邳縣到淮屬地區),再由西而東(自淮屬到鹽阜),為發展黨的組織,開辟抗日根據地殫精竭慮,作出極大的努力和貢獻。在復雜而艱險的工作中,他總是扎扎實實,穩穩當當。有計劃,有部署,有檢查,有總結,心中揣著“時間表”,腳下踏著“路線圖”,物色、發展了一批批黨員,籌建、成立了一個個黨的基層組織。
以上所述人們容易看得到,感受得出來,而對于楊漢章那“溫良恭儉讓”、有功不居、自律低調的一面卻知之甚少。對此,筆者也是從與他不算多的接觸中感悟出來的。
20世紀80年代上半葉,正是全國“搶救性”征集黨史資料的時候。作為淮安黨組織重建的開拓者,楊漢章當然是我們采訪的重點對象之一?墒撬f的話很簡練,回憶的情況很簡單。一次,當我們感到從“錄音”中整理出的資料不夠充分,嫌于單薄,寫信請他用文字形式作補充時,不料他只回了封信,推薦我們去找吳錫閶、周興等他的老部下征集。
為征集史料,我們曾于淮安、上海等地舉辦過有關老同志座談會。與會的好多人是楊漢章發展的黨員,如今都是來自各路的“諸侯”“大亨”式人物。但每次會上都不見當年“楊書記”的身影。筆者曾到上海市拖拉機營銷公司拜訪主持工作的副經理楊漢章(順提一下,楊發展的黨員吳錫閶再發展的黨員韋錫琢,此時正任上海市房產局局長),公司同志說“老楊去年退休了,你有事到他家去”。我再到虹口區多倫多路上門尋訪。打聽中鄰人也是“老楊、老楊”的稱呼。這也許是上海的一種社會風氣,或許也是主人合群隨和的一個表征。你看那房間、家俱、擺設,與普通的上海市民相比,只能低些,不會超出。他本人的穿著、風貌、談吐,說他是工人,是里弄干部、是小學教員,都像又不像。
楊漢章表面“低調”掩飾不了那內在的熱忱和激情,他總是熱情地接待上門之客,并真誠地留你在他家吃飯。我曾在心底試問過:他的“低調”是怎么形成的呢?是天生秉性所致?是人生際遇所致(據說楊當年與出生剝削階級家庭的女友即終生伴侶談戀愛,他甘于接受組織上的明確忠告,這將要影響對他的使用)?還是自我品行修養所致?
當時的采訪,沒有拍照攝像的規定和習慣,條件也受限制。以致淮安地區的后來人,無法一睹這位“開拓者”的肖像和尊容。但是,楊漢章在淮鹽地區黨組織重建的偉大歷史工程中,所作出的巨大貢獻是不可磨滅的,他的名字和業績將永遠鑄寫在地方黨史的簿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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