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筆者(右)與王士琴
《美與時代(下)》2012年9期上有趙金九的文章《是“棹頭東”,不是“掉頭東”——我對周總理“大江歌罷掉頭東”一詩的解讀》。其實,早在2000年7期的《咬文嚼字》上就刊有周德茂的文章《“掉頭東”和“快登臨”》,都認為周恩來東渡日本時寫下的《大江歌罷掉頭東》一詩中的“掉頭東”應是“棹頭東”!逗扰c海外》、《文藝報》《作家文摘》等也用過類似文章。筆者讀了之后頗為驚異。經長時間翻查資料,終于找到了幾個方面的依據,說明周恩來在這首詩作里寫的還應該是“掉頭東”,而非“棹頭東”。
一、王士琴的親口解釋
1991年10月,筆者為籌建我們淮安周恩來紀念館,特意前往北京,拜訪了當時健在的王士琴老師。她是周恩來的嫡親弟媳、周恩壽夫人。在我們交談有關情況時,她突然問我:“小秦,你知道兄長(王士琴對周恩來的稱呼)那首《大江歌》吧?”當她聽了我的回答后又說,“現在社會上有人竟說兄長寫的是‘棹頭東’,不是‘掉頭東’。其實,我聽我的姨父對我說過,兄長當時寫的就是‘掉頭東’,不是‘棹頭東’!彼倪@幾句話還清楚地留在我的筆記本上。時間是1991年10月24日下午。
王士琴老師說的“我的姨夫”就是周恩來的南開同學、好友張鴻誥先生。王士琴才5歲時,生母突然病故,父親王洪杰(字采枕)娶了續弦陳玉文。陳玉文的姐姐就嫁給了周恩來的南開同學兼好友張鴻誥。因此王士琴叫張鴻誥姨父。張鴻誥先生正是當年周恩來從日本回國時向周恩來求索這幅字并收藏了幾十年的當事人。1976年周恩來逝世后,張鴻誥將周恩來的這一珍貴手跡捐贈給了國家。1981年11月9日,張鴻誥先生辭世。

常競超文章局部
二、常競超的回憶
周恩來在南開讀書時與張鴻誥、常策歐兩人不僅是同學,而且是同居一個宿舍兩年多的好學友。常策歐兒子常競超在天津周恩來同志青年時代在津革命活動紀念館1986年12月編出的《周恩來青年時代資料研究》第7期上發表了一篇《關于周恩來的〈大江歌罷掉頭東〉》一稿。文章在記述了有關這首詩的書寫、周恩來手跡的珍藏等等情況后,常競超寫道(在該期雜志的44頁右側):
不久,當我再次去看望張鴻誥時,他又回顧了有關《大江歌罷掉頭東》一詩的情況。他嚴肅地對我說,現在有人把這首詩的第一句“大江歌罷掉頭東”的“掉”改為“棹”,這與周恩來的手跡不符。當年周恩來贈我這首詩時,他寫完之后,還曾當場將詩讀了一遍,我印象很深,就是“大江歌罷掉頭東”,其他人怎么能任意改動呢!張鴻誥談到這里時,心情很不平靜。
這也就是說,當時健在的張鴻誥對一些人將“掉頭東”改為“棹頭東”是很有意見的,而且已經在和常競超的談話中,做出了明確的表述。

周恩來日記手稿
三、周恩來的日記
周恩來一生之中,只有1918年東渡日本期間比較完整地記了將近一年的日記。在1918年1月28日,他在自己日記“提要(修學)”欄中寫道:“前路蓬山一萬重,掉頭不顧吾其東”。這兩句話是梁啟超當年變法失敗后流亡日本時所寫的《去國行》中的詩句,是真實反映周恩來當時心態的有力證據。因為周恩來十分崇敬梁任公(啟超)不顧個人生命安危堅持為國變法的做法。而且,他錄這兩句詩也正好是他寫作《大江歌罷掉頭東》不久的時候,離他歸國親筆書寫的時間也不是很遠。這更是周恩來“掉頭東”最直接、最有力的證據。
上述兩位當事人均是直接聽收藏人張鴻誥先生說的,應該在史料上具有一定的權威性,而且他們都反復說:掉頭是表示動作有力,表示周恩來為尋求救國真理的決心很大,他的行動堅定有力,義無反顧!而周恩來自己日記上的記述更是對“掉頭東”這一手跡作了無可爭辯的佐證。當我們反復吟讀這首氣勢磅礴的詩時,如果是“棹頭東”,就感覺到只有意境的美,而看不出“掉頭東”的力量和決心。所以,依筆者拙見,周恩來的《大江歌》中的第一句話還應該是“大江歌罷掉頭東”而決不是“棹頭東”。